4
那一夜,我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,隔天,我特意把一个应急报警器偷偷放入女儿的书包里,似乎要考验他那股顽固的自负。
那个在我愤怒声讨下仍傲然自得的小女孩,自此竟然再没找淼淼的麻烦。
自那时起,我们两家的相遇变得格外频繁。
有时在公园的翠绿树荫下,有时在商场的人潮喧闹中,有时在校园周边的巷口处。
每次相遇,江帆总能与徐漫谈笑风生,话题滔滔不绝。
他开始积极参加家长会,家中的身影也显得愈发心不在焉。
不知何时,面对淼淼的撒娇,江帆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情地抱起她,反而皱眉训斥:
“你这样像话吗?瞧瞧你们班的之之,多乖巧懂事!”
当淼淼依然稳居年级榜首,他却不再如昔日般夸赞,而是以鼓励为名施加压力:
“别得意忘形,别只顾着学习。得向之之学学,平时多做运动,多跑跑步!”
就连围坐在餐桌前吃饭时,江帆都不忘提起那对母女:
“之之爱吃肉,所以长那么高挑——而且你小漫阿姨做的饭菜,她样样都爱,从不挑食!”
然而,真实的徐之之是怎样的孩子呢?
成绩倒数,整天只知道疯玩,顶撞师长,身边没有朋友。
在江帆口中,这些全成了“独特个性”的标签。
淼淼性情温顺,总是默默承受,认真应答。
即使如此,江帆仍不满意:
“一点个性都没有,将来步入社会怎么比得过之之那么游刃有余……”
我不止一次对他的言行表示坚决反对,但他却毫不在乎:
“我是淼淼的爸爸,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她好?”
“良药苦口利于病,等她长大了自然会明白。”
不久,淼淼不幸患病,不得不休学住院。
然而,除了她入院的第一天江帆露过一面,之后便再未出现。
听医护人员和其他病人谈论他,都说江医生是个模范父亲。
“工作那么忙,还能天天抽出时间来看女儿,真不容易!”
“这位父亲真是负责任,可惜孩子小小年纪就得心脏病,治疗起来不容易啊……”
类似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,让我十分困惑。
直到在医院走廊与他和徐漫偶遇,才得知徐之之也因心脏病住进了医院。
从此,江帆对她们母女体贴备至,事事亲躬,与对待淼淼的态度截然不同。
淼淼常因药物反应食欲不佳。
而江帆即便工作压力巨大,仍坚持每天为徐之之精心烹饪营养餐。
淼淼夜里常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入睡。
江帆却每晚都在徐之之病房内耐心哄她睡觉,还时常买玩具逗她开心。
淼淼每天都会问我,爸爸去哪儿了?
我只能默默无语。
而江帆却雷打不动地每天至少花一个小时陪伴在徐之之病房,只为给她们母女营造满满的安全感。
当我愤怒地质问他时,他却理直气壮地回答:
“她们孤苦无依,我帮衬一下又如何?”
“淼淼有父母照顾,但之之没有!那孩子缺乏安全感,我只是多给了些关心罢了。温雅,你能不能别这么狭隘?!”
此刻,江帆与徐漫、徐之之母女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我家,气氛和谐,如同一家人。
那些曾让我困惑的细节,此刻全都有了答案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,紧握的拳头泄露了我的愤怒。
江帆,你还有没有心!?
对亲生女儿的病情冷漠置之,竟如此理所当然地与初恋情人过起了小日子?!
虎毒尚且不食子!
江帆,你可真是狼心狗肺!
5
稚嫩的小手,紧紧抓住我微颤的拳头,我低头凝视,只见淼淼眼眶泛红,极力忍住即将滑落的泪珠。
“妈妈,是不是因为我太淘气,爸爸才不要我了?”她带着哭腔问。
餐桌前,徐漫刻意捂嘴,看似随意地提起我们的事:
“哎呀,江哥,如今你也离了婚,打算啥时候把淼淼接回家呀?”
她嘴角轻轻上扬,透出一股温婉的笑容:
“我们娘俩孤零零的,还好有你提供个落脚的地方。你工作那么繁重,淼淼我能帮你照料一下——刚好让她和我们家之之一起玩嘛!”
江帆一愣,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。
我用力抱住满脸失落的淼淼,内心涌起一阵冷笑。
他口口声声争夺女儿抚养权。
然而,距离他承诺的三天期限已过去整整一周,他竟将淼淼忘得彻彻底底!
若让这样的人来养育孩子,我无法想象他会多么不尽责。
江帆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疏漏,脸上闪过一丝难堪。
“可能淼淼被她妈带走了,我这就打电话问问。”他解释说。
看出他的脸色不好,徐漫挺识趣地不再追问。
饭后,徐漫安静地去厨房洗碗,徐之之则回房间独自玩耍。
她们现居的,正是我和淼淼曾经的卧室。
幸亏离家前我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,不然,我恐怕会难受至极。
江帆拿着手机走到客厅一角,拨通了我的电话。
我冷眼看着,果然,手机显示对方已关机。
接着,他改用短信发送。
我凑近一看,忍不住冷笑一声。
【温雅,就知道你会擅自带走孩子!】
【你一个家庭主妇,连自己都难以独立生活,怎么可能照顾好孩子?!劝你赶快把淼淼送回来,否则别怪我动真格打官司!】
前一秒还把淼淼忘得一干二净,这一刻却装作关心女儿的“模范父亲”。
江帆,你真是戏精!
徐漫洗完碗走出厨房,关切地问江帆进展如何:“江哥,打通了吗?”
见她走过来,江帆神色缓和,说起我时却满是鄙视:
“那个疯女人,不知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!现在电话不接,短信不回,看来是要跟我硬碰硬了!”
徐漫适时地流露出担忧:“这可怎么办?淼淼身子还弱呢。”
说完,她偷瞄了江帆一眼,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:
“都怪我,要不是之之用了淼淼的心脏,许姐也不会这么生气……”
若我不是无形的,真想朝他们脸上啐一口以解心头之恨!
江帆更是无耻至极,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意,反而振振有词。
“小漫,这跟你无关。”
“我刚问过唐哥,他说淼淼出院时身体状况已经很好——瞧,我早就说过,之之更需要那颗心脏!”
听到这话,我不由抚摸女儿的头。
淼淼依在我身边,默默擦去眼泪,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我心中愈发怜爱。
只恨现实不是电影,否则定要严惩江帆这个渣男!
他却毫无察觉,甚至继续恬不知耻地辩解:
“温雅那个人就是自私,什么都要争。我只是做了件正确的事,是她自己想不开罢了!”
徐漫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与轻蔑。
但她终究还是柔声道:
“江哥,你真好……”
6
次日,江帆上班时神情恍惚,心神不宁。
我冷眼相看,心中暗想,这人怎么就不能犯个错,直接拿手术刀往自己胸口捅一下呢?
此时的淼淼,牢牢握着我的手,已不像昨天那样围着江帆转个不停。
终于捱到午休时间,江帆迟疑了片刻,又去找了前一日那位姓张的医生。
“唐哥,我想问问,你知道我女儿后来转到哪个医院去了吗?”江帆的声音透着不安。
李医生一听,一脸惊愕:“转院?怎么还要转院?我记得手术挺顺利的啊,没出现排斥现象,我还给你发了恭喜红包呢!”
江帆这才意识到事有蹊跷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
“那个……唐哥,那天接受手术的并非我女儿……”
李医生的惊讶升级,眼神仿佛在问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江帆尴尬至极,脸涨得通红,勉强挤出解释:“我女儿……叫江淼淼,当时住在徐之之旁边的301病房。那天做手术的是徐之之,她是我的……朋友的女儿。”
此话一出,周围经过的医生护士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,充满了猜测。
李医生看他的眼神也明显变了,态度一改之前的热情,变得冷漠而疏离。
“哦,这样的话我就不太清楚了,毕竟这类个人隐私不是我们医生应该过问的。”李医生淡然回应。
江帆从脖子红到脸颊,尴尬地说:“啊,知道了,不好意思唐哥,打扰了……”
我冷笑一声,这家伙还有点自知之明?
老婆孩子在隔壁病房,他却视若无睹,反而一门心思去照顾那对孤苦伶仃的母女。
如果不是医院的人都误以为他们是亲一家子,他这脚踏两条船的闲言碎语早就在医院传开了!
现在,他总该醒悟了吧?
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,江帆垂头丧气,只想赶快逃回办公室。
可半路上又被李医生叫住。
李医生长叹一口气,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:“小江,你在医术方面确实有才华,我一直相信,你的职业生涯一定会步步高升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语重心长地说:“但是,无论事业多么风光,家庭这个大后方绝对不能忽视啊!作为男人,既要做丈夫又要当父亲,就得扛起责任!外面那些花花世界都是过眼云烟,真到了困难的时候,只有自家的老婆孩子才会真心实意帮你!千万不能舍本逐末啊!”
这番话虽然没有直说,却字字如鞭,抽得江帆面红耳赤,仿佛当众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他强作笑颜答应下来,随即快步跑回办公室,就像一只急于钻回壳里的蜗牛。
等他走得远了,走廊里的人们立刻开启了八卦模式:
“哎呀,那真的不是他老婆孩子啊?”
“谁能想到呢!那照顾得比亲妈还上心呢!”
“我之前还跟别人夸,我们医院江医生对老婆女儿特别体贴细心,原来是对别人的老婆体贴!”
“他老婆就在隔壁病房,不管管吗?”
“哪有空管啊,听说他女儿病得严重,转院估计也是被他气的!”
“真是搞不懂,对外面的人贪新鲜,对孩子也这样?那可是亲生的骨肉啊!”
7
一阵寂静之后,淼淼终于鼓起勇气:
“妈,爸不是真的忙得没空来看我,其实是去找那个徐之之了,对不对?”
“那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,才会这样?”
毕竟,她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。
刚刚得知,日夜思念的爸爸,在她病重之时,没有给予丝毫关心,反而全情投入到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身边……
这让淼淼陷入深深的自我质疑。
我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蛋,语气决然地说:
“淼淼,你是世上最棒的小公主,妈妈超级无敌爱你。”
“你那个爸眼光不行,他压根儿不配做你的爸!”
淼淼瞬间收起泪水,踮起小脚在我脸上轻轻一吻。
“妈妈是最棒的妈妈!”
“淼淼最爱妈妈了!永远永远爱不完!”
心头涌起一股暖流,我紧紧抱住淼淼,只觉得有她,此生足矣。
江帆这人,面子比什么都重要。
我本以为经过这一系列变故,他会良心发现,不再插手我和淼淼的生活。
谁知他反而孤注一掷,明目张胆地四处打听淼淼转院的消息。
就像李医生说的,患者转院属于个人隐私。
大部分医护人员都有职业操守,不会随意打探他人隐私。
他每天执着地拨打我电话,得到的总是关机提示。
发出去的短信如石沉大海,没有任何回应。
接二连三的挫败让江帆越发焦躁不安。
只有徐漫始终陪伴左右,给他宽慰。
“江哥别急,许姐做事自有主张,可能已经给淼淼找到了更好的治疗办法。”
“心脏移植资源不会一直紧缺,说不定淼淼已经在其他医院顺利完成手术了呢!”
我心里冷笑。
这简直是胡扯,心脏问题关乎生死,哪个医院会对心脏掉以轻心?
如果不是这样,他们怎么会合伙对淼淼的心脏动手脚?
又一次,我恨自己走得匆忙。
为何当初没狠下心,把这两个渣滓一起带走?
尽管屡屡碰壁,江帆这个疯子依然不肯罢休。
然而,他还没查清楚淼淼到底转去了哪家医院,就在自家附近撞见了我的父亲。
父亲拿着我的身份证件,来办理户口注销。
那时江帆正陪着徐漫,打算带徐之之去游乐场玩耍。
看见我的父亲,他愣在那里许久,才如梦初醒般追了上去。
父亲年纪大了,我离世后他更是显得苍老。
年轻时他就热爱健身,即使老了也不曾中断锻炼,连白发都比同龄人来得晚。
如今再看,父亲一头白发,身形消瘦,背微微佝偻,让我心疼不已。
淼淼飘到父亲身边,想摸摸他的白发,手却从发丝间穿过。
“妈,姥爷好像不太高兴……”
我苦涩一笑:“是啊,要是我们能多陪陪他们就好了。”
看着父亲现在的样子,我真心开始后悔,竟然把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江帆身上。
他有什么资格?
就在这时,江帆追上父亲,一把挡住他。
“爸!既然您在这,温雅肯定也在附近吧?我就知道她跑不远!”
江帆一扫之前的焦虑,满脸得意,眼里闪烁着狡黠,“她一个女人,带着孩子能去哪儿?您快叫她出来……”
父亲从容地抬起手,打断他的话:“我不是你爸,别这么叫我。”
江帆一愣,皱眉追问:“爸,温雅是不是跟您说了什么?您别信她的,我只是出于好心多帮帮别人。她倒好,跟我翻脸了,现在连电话都不接!”
父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语气温和却字字有力:
“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,也没兴趣知道。”
“我只知道,温雅病得那么重,还抱着淼淼的骨灰回老家等死,可见她对你已经绝望透顶!”
“她回老家那么多天,你一次都没去找过。我就明白了,你们这婚,离得好!”
“离了婚,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互不相干!”
江帆闻言,整个人僵在那里。
8
温父默默处理着注销手续,江帆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,被驱逐出了那扇门。
他仰首望向无垠天际,眼中空洞无物,仿佛一切生机已被抽离。
不久,他挥手召来一辆出租车,径直奔向死亡证明上标注的医院。
“如果能及时进行心脏移植手术,那个孩子的生存概率会很高,真是可惜。她于十三号被送至此处时,已经无力回天了……”
江帆的瞳孔瞬间紧缩。
“十三……十三号?”
十三号那天,徐之之成功完成了手术,他在医院里兴奋地派发红包的情景,如今仍清晰如昨。
“是的,孩子就是在十三号那天去世的。她的母亲在得知噩耗后当场昏倒,随后被诊断为癌症晚期。唉,真是祸不单行,可怜的人儿……”
“那时,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,一个已经离世,另一个也命在旦夕。尽管资料上显示她们有夫妻关系,但这么多天来,没有见到任何男性亲属来探视,恐怕也是新近丧偶,真是命运弄人,专挑苦难之人下手……”
江帆的眼神逐渐黯淡,唇色苍白如纸。
良久,他红着眼,涩然低语:“是啊……她本该承受丧夫之痛,而非丧子之痛……”
他这般心神恍惚地回到了家中。
客厅灯光亮起,徐之之如脱兔般扑向江帆,紧紧环抱住他的腰。
“叔叔,快来看!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哦!”
我瞥了徐之之一眼,眉心不由得轻轻拧起。
淼淼拉了拉我的手,惊讶道:“妈妈,徐之之穿的衣服和我好像啊!”
确实,她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与淼淼同款的衣服。
不仅衣着相似,就连发型、配饰,乃至模仿淼淼的表情,相似度都高达八成。
这一幕让我极度不适,对徐漫和徐之之这对母女的反感愈发强烈。
江帆显然也觉察到了异样。
他僵立数秒,脸色复杂地推开徐之之:“之之,这套衣服是谁帮你选的?”
徐之之并未察觉气氛的变化,仍旧兴高采烈:
“当然是妈妈帮我选的!叔叔,你觉得好看吗?”
江帆冷冷勾起嘴角:
“好看,非常好看。”
他迈步走进客厅。
正在餐桌边忙碌的徐漫见他回来,开心地解开围裙,露出温柔含羞的笑容:
“你回来了?饭菜刚做好,快来尝尝!”
“我听说许姐的事情了。江哥,别难过,你还有我和之之呢!”
“我会像许姐一样照顾你,之之长大了也会孝顺你的……”
我冷哼不止。
看徐漫这副样子,只怕早就在盼我归西了吧?
江帆这渣男这下可算找到了名正言顺的机会,将“小三”扶正!
他们这对渣男贱女果然是绝配。
他有一句话说对了,我本该承受丧夫之痛——老天为何不把这对狗男女一起收走呢!
我以为江帆会因此窃喜,终于能与徐漫光明正大地成为一家。
谁知他听完那些话语,眼神陡然变得冰冷。
随即,他猛力掀翻餐桌!
“啊————”
徐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。
一桌精心烹饪的菜肴瞬间散落满地,飞溅的瓷片划过站在一旁的徐漫的脸颊。
徐漫惊恐万分:“江帆!!!你发什么疯?!”
徐之之听到动静,哭着跑过来,看到一片狼藉,吓得放声大哭。
“闭嘴——!!!”
江帆转身朝徐之之怒吼,吓得她本能地掩住嘴巴。
他咬牙切齿:“你身体里跳动的心脏本该属于淼淼!如果不是你,我的女儿怎会……”
“江帆你够了!”
徐漫面色一沉,犹如护仔的雌狮,疾步向前,将受到惊吓的徐之之牢牢揽入怀中。
“这所有的一切,都是你的自导自演!我从没让你动江淼淼的名额一根手指头!”
徐漫厉声斥责:“江帆,我们很感谢你的援手,但我们不欠你分毫!医药费、手术费我都如数付清,你治好我女儿那是天经地义!其余那些多余的事,全是你自愿做的!”
“无耻的是你!别想往我们孤儿寡母头上泼脏水!”
话音落下,徐漫带着满腔怒火,怀抱徐之之决然离去,留下江帆孤身面对一片混乱。
他眼神空洞,口中反复低语:
“是啊,无耻的只有我一个……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……”
我看着他,内心已难以再激起多少涟漪。
“对,江帆,你确实是个令人憎恶的混蛋。”
他萎靡地跌坐于杂乱之中,整夜未曾合眼。
次日,“江帆滥用职权调换心脏配额”的新闻瞬间刷爆热搜,同时,他与徐漫、徐之之、我和淼淼之间的感情纠葛也被公之于众。
转瞬之间,网络上铺天盖地皆是对他的指责与唾骂。
江帆所在的医院火速发布声明,宣布将其解雇。
然而,他对此仿佛视若无睹。
在家里每个角落翻箱倒柜,却始终没能找到哪怕一张我和淼淼的照片或遗物,他彻底陷入了绝望。
他当夜便搭乘火车奔赴我老家,双膝跪在我父母门前,目光紧紧锁定在柜子上并排放置的骨灰盒。
他先是对着属于我的白色骨灰罐久久凝望,接着视线又移到旁边那个熟悉的小小罐子上,那是曾经被我紧紧搂在怀中的淼淼的骨灰罐。
江帆泣不成声。
此后的日子,他捐出了自己仅剩的所有财产。
在一个细雨纷飞的夜晚,他饮下农药,结束了自己的一生。
我们在灵界相遇。
他见到我们后呆立原地,眼圈渐渐泛红。
“温雅、淼淼,我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我和淼淼远远地看着他,坚决不让他接近。
我们的灵魂开始闪烁起点点星辉,缓缓消散。
江帆的眼神充满了恐慌。
淼淼微笑着首先消失。
我注视着江帆,内心平静如水。
“江帆,下辈子,我们不必再相见。”
意识消亡前的最后一刹那,我听到了那来自远方的悲痛哭喊。
还有那一句随风飘逝的——
“对不起……”
完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0:22:54